季节变更独自行走着,现在已是一派春光。暖意绵绵的春雨下个不停。
男人呆呆望向窗外,突然开始收起了行李。
“要去哪吗?”
吃过饭正要收拾碗筷的后辈将湿的手胡乱用围裙擦干。
“啊······。要去一趟济州岛。”
“济州岛?突然为什么呢?”
“没什么。有些东西要放在那边一下。”
济州岛。未知的岛屿。
四周被水包围着的地方。
但丝毫不孤单的地方。
男人时不时会去一趟济州岛。总是一个人跑到岛上去,将时间与记忆埋藏收好才回到首尔。之所以认为济州岛是个并不孤独的地方,是因为那里散落着他数不清的过去。
“在那里有什么美好的回忆还是什么吗?平时不怎么出外的人却总是去那边旅游呢。”
后辈甩着仍未干的双手小心翼翼地问道。噢不,不是因为有着什么美好的回忆或是有值得纪念的事情才去的。而是因为那里毫无记忆才去的。饱含回忆的地方就应该美好的遗留下来不再打扰,若是如同呕吐般,时间与过去种种交织,终将令回忆蒙污再无可留恋。
“大概会呆上个三四天吧。长的话可能呆上一周。我到了那边可能不太好联系。不用担心。”
比起平时,后辈感觉到男人不寻常的沉重低气压,凝望着他轻轻地问道。
“好吧。那小丹交给我来照顾吧。”
“本来就想拜托你的了,还被你抢先说了。谢谢你啊。”
他提上行李去往了机场。
不知不觉中,雨停了。
那个点数,女人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。
那是因为前一天整理着取材的内容熬了一夜,女人日夜颠倒地生活着。热情爆表地通宵工作却还没将原稿做好,女人才不得不慢条斯理起床洗了个澡,开始了迟缓的一天。尽管下定决心11点以前要将原稿完成而坐到了电脑前,完成原稿的时候却是比目标时间晚多了。她说要尽快完成工作再看一部深夜电影的计划,在一开始就是一种贪念。
“反正我就这样。完成了就行。”
由于长时间在电脑前工作,女人的身体坐僵了。于是女人就这样穿上毛衣开衫,带上手机和耳机出了门。走在去往汉江的路上,女人戴上了耳机。事实上这也是一次久违了的夜间散步。女人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。令人心情开朗的春天夜里,柔润潮湿的空气流进了女人的身体里。
最后乘搭飞机到达济州岛的男人。那儿的天气明朗万分。为了看看涯月夜晚的大海,男人驾驶着租借的车马上前往。方向盘也是许久没操控过了。这几年来已然熟悉了副驾驶座位的身体,如今稍微有些别扭。这趟旅程既无同行者,也无紧凑的行程计划,男人慢慢地开着车。时间已晚,空无一人的道路。男人莫名其妙感到微凉,想着听听音乐也好就打开了收音机。没有了平日里收听的栏目,男人随意调节频率将音量调大了。
【你是一旦被浇湿便化为透明的一株花
我们之间像雪白的花叶 被后悔冲刷润湿
尽管透明 但却永不消亡
在看不见的时候 连疼痛也不曾察觉】
诗是由职业主持朗诵的。因为害怕寂静而开着的收音机,男人想着只要不会喧哗或嘈杂个不停就没关系,于是没有转台,一直停留在那个频道。
同一时间里,首尔。
夜色虽晚,在暖暖的春日气息里,来汉江散步的人还有很多。女人沿着散步道走着,走到长凳坐下了。不知从何时开始就惦记着要收听的他的电台,和感受着这春日夜里的空气。
【有着叫‘山荷叶’这样的花朵。
是一种白色的小小的花,这种花如果被露水或雨露打湿,花叶就会变成透明。
很神奇对吧?不久之前我们说过用花来表达人生,在不同的故事下,是美丽的花还是帅气的花或是其他,久经寻觅就会明了的像梦一样的花。】
“真是如梦一般的花呢。花叶会变透明的话。”
在他的嗓音中女人侧耳集中听着。
【我们人生中有着能看见却躲不过的东西。
以及有着即使眼睛看不见却也总是伴着我们的东西。
如同这花的的花叶一般。】
她突然想到了他。但是却已没有了以前那种揪心之痛。现在偶尔这样子想起他,也能坚持住了。只是某种不真不明和烦闷焦急的情绪而已。她突然很好奇。他现在在做着什么呢?
男人在夜里穿插着,来到了涯月。将车停在了可正面观望大海的地方,并把收音机的音量调至最大收听。漆黑的大海泛起了层层波浪。
“我无法避开你。······就算爱情冷却我们分开,现在你也还和我在一起吧。所以才来到了这里……。”
对男人而言,济州岛是为存放回忆而来的地方。是为了将五年来与女人共同的的回忆浸泡保存在这片海,而不惧远途来到的。哪怕以后痴心一片来找寻回忆也再无可能,因为一去不返的浪潮必定会将回忆击为破碎,无法回首。但那段时光以及回忆,无论散落在岛屿何处,散落到哪一片沙堆中,都会永远被保存着,即使已是碎片,偶尔想起她的时候,就能重新踏上这片土地。
他突然很好奇。她现在在做着什么呢?
【所谓生活,就是被感情滋润浸湿,沾染上彼此的气息,然后再次变为干枯。
难道不是这样吗?世界像是无时不在剧烈动荡着,但其实有时起着巨大变化的,仅仅是自己的内心罢了。我想,先理解然后谦虚接受,这大概就是幸福的基本所在吧。】
五年前,男人与女人在对彼此的爱恋之下慢慢润湿浸透,两人晶莹透明,一见便心意想通,毫不了解对方限界,心急如焚的痛症和对爱情的热切渴望,彼此共同回到最初的模样。到最后美景渐渐逝去,那位置却并没有留下任何美好的往昔。(注:借用王家卫导演的电影<花样年华>中某一部分)
男人和女人本想一起变得幸福。为了幸福,现在终于醒悟到,是时候毫无保留地送别彼此的时候了。
【最后为大家献上‘山荷叶’这首歌。明天也来休息吧。】
산하엽
山荷叶
넌 젖을수록 투명해지는 꽃
你是一旦被浇湿便化为透明的一株花
우리 사이 흰 꽃잎이 후회로 촉촉해져 가
我们之间像雪白的花叶 被后悔冲刷润湿
투명하지만 사라지진 않아
尽管透明 但却永不消亡
보이지 않을 땐 아프지라도 않던데
在看不见的时候 连疼痛也不曾察觉
알고도 잡지 못하는 게
明明知晓却也无法紧握着
찢어질 듯 죽을 듯 아프구나
像硬生生被撕裂直至死去般的疼痛
눈물에 흠뻑 젖어버리니
在眼泪之中彻底浸湿
뻔한 내 잘못은 이젠 안 보여
显然是我的错 现在再也看不见了
아 바람에 흩날리는구나
啊 在风中飘摇着
아 이슬에 젖어가는구나
啊 在露水之中逐渐湿润
코앞의 꽃잎아
就在眼前的花叶
넌 날 속인 진한
我深深地欺骗着你
향기를 품고
拥抱着你的香气
그댈 찾을 수 없도록
却再也无法找回你
영원의 방에 날 가두고
在这永恒的夜晚里将我禁锢
간사하게 새하얗게 웃고 있구나
原来你仍在谄媚的 笑得明亮
아 바람에 흩날리는구나
啊 在风中飘摇着
아 이슬에 젖어가는구나
啊 在露水之中逐渐湿润
시간이 지나 흰 꽃잎들도
随着时间流逝 雪白的花叶也将
투명해진 기억 없이 시들어 가겠지
化为透明 挣脱回忆束缚凋零吧
아 바람에 흩날리는구나
啊 在风中飘摇着
아 이슬에 젖어가는구나
啊 在露水之中逐渐湿润
시간이 지나
随着 时间流逝
是命运的安排,也像冥冥中被证明了的,在同一时间却又不同空间里生活着的两个人,同时决定好了就此放开彼此,也不再纠缠曾经炙热爱过的那段时光里的自己。在歌曲流淌的时候,男人和女人在这次真正的离别里流着眼泪,紧紧拥抱着看不见的对方。两人在这个时刻在真正进行了离别的仪式。
然后约定了,偶尔回忆起对方时就稍微隐隐地思念一下吧。
随着时间流逝
第二天。
他回到了将五年时光和回忆清空的家里,她也开始了平凡而又略觉不舍的一天。